本帖最后由 春江水 于 2015-3-27 14:59 编辑
大 姑
(七)
只要能帮到人,大姑总乐意。 在娘家,做鞋绣花、起麻纺线等女孩子会的,大姑样样都精,其他女孩子不会的,大姑也懂一些,包括从爷爷那里听说的一些事、一些单方、一些土办法,大姑也都暗暗记在心里。 如今住在乡下,大姑在屋前屋后插上许多果木树,枣子呀、枇杷呀、梨子呀、桃子呀......边边拐拐的地方,都种上紫苏、薄荷等常用的土药材。到收获的时候,晒干了的紫苏、薄荷,大姑用稻草扎着一秭一秭的,挂在楼上的墙壁上;夏天黄瓜老了,取黄瓜种时,大姑将黄瓜瓤里挤出的种子拌上青灰,垛在外墙上,挤出的水,大姑用空瓶子装上,盖上皮塞子放在床底下;端午,二老俵逮个癞蛤蟆,大姑就叫二老俵把一根没有磨的、和装铅笔芯的盒子一样大小的墨子,塞进癞蛤蟆的嘴里,二老俵就在旁边守着,墨子掉出来再塞进去,过半个或一个时辰拿出来,大姑用布包起来放到抽屉里……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,只有大姑知道什么时候用得上。 “百人生百病。”过去,郎中又少,许多人生了病,都是用土办法的多。说也奇怪,伤风感冒的,喝了大姑给的紫苏、薄荷煎的水,咳嗽的喝了枇杷叶子煎的水,立即见效;被开水或火苗烫伤的,搽了大姑存的黄瓜水,立刻就不火辣辣的疼了,也不会化浓;害耳寸的,在耳朵背后涂了大姑磨的墨子,过不了几天也就好了;最奇怪的是生了“蛇门疮”的人,找郎中怎么都治不好,只要请大姑连续用灯草火打几天,居然90%的都好了! “蛇门疮”是一种怪疮,斑斑点点、又红又肿,呈蛇形游动,每天都长,越长越长,范围越来越广。远近的人得了这种怪病,或跑来找大姑,或把大姑接到家里。大姑先查看疮的位置、走向,之后叫人准备好一海碗清水、一个灯盏、四根灯草,灯盏里倒上香油,大姑拿着四根灯草,一根放在灯盏里点着,其他三根沾上香油拿在右手上,用左手端起海碗、喝一大口水、含在嘴里,这才点燃右手中的三根灯草、在有疮的地方晃动,生疮的人感觉到有点热的时候,大姑瞬间将三根燃烧的灯草打到疮上,嘴里的水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喷出,灯草火灭了,只听见“呲呲”的响,一股雾气飘过头顶。间隔一会,再打第二回、第三回,之后用鸭毛沾点药水搽搽,这药水是大姑自己配的,大黄、竹子头等几样河里山上找的东西烧成灰,浸泡在洋油里配成的“药水”。 “打蛇打七寸”。火苗打在疮的哪个位置,最为重要,打到游动的头上,这个疮就反方向生长,创面扩大、溃烂更厉害,倘若打到中间,蛇头飞快的窜,长的比平时更快,生疮的人更疼的上蹿下跳。大姑可谓手到病除,远近闻名。 然而,大姑的公公,也就是四爷,脚伤了,大姑这个土郎中也傻眼了。 原来,大姑公公的一只脚伤了,有的说是上什么寨的时候、山上石头滚下来砸的,有的说是擦枪的时候、枪走火打到的,有的说四爷扛的红旗惹眼、别人瞄着他打的......反正伤的不轻,吃喝都要端到手上,大姑这个土郎中也没得好法子,只能叫大姑爷找郎中开药敷,叫大姑爷吃累点、勤快点、多服侍点。伤筋痛骨一百天,四爷伤口养好了,骨头坏着、脚背拱了起来,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,后来听说,和四爷平日里一起出门的两个好伴,人影子都找不到了,大姑的婆婆魂都黑掉着,实在放心不下,大家也都一致劝四爷安心坐店,再么做游方僧的和尚。 大姑爷这个时候,才稍微闲点,时常抽个空,拉着大老俵,走5里小路,到狮子窝看看大姑等娘儿几个,去的时候,有时带一块豆腐、几两肉,也算给大姑等娘儿几个开荤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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