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土难离
本帖最后由 诗意人生 于 2024-5-12 09:18 编辑如果不是广州同学把根扎在山村,如果不是农历三月三这个日子,我们就不会与小河山结缘,一次踏青只能成为一次普通的观光或行走。
农历三月初三是汉族传统的节日:上巳节。《论语》说:“暮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咏而归。”写的就是当时祓禊的情形,祓禊,就是到水滨去洗濯,去除宿垢,同时带走身上的灾晦之气,有祈福的意义。今天人们往往用郊游踏青、临水宴饮取而代之。
广州的同学汉文是一名高级知识分子,是广东名师之一。他把三月三的来历和意义向我们解析之后,也把当天的踏青地点和临水宴饮的场所早早做了安排。然后,便领着几位同学和夫人驱车向他的老家,一个叫小河山的山村急驰。
路,只够一车宽,还忽上忽下、忽高忽低、弯道呈“之”字形,从山顶飘到山谷,又从谷底窜向山腰。悬崖就在车外,一些山坡上伸出来的草藤、树枝不时从车顶划过。去年冬,因大雪压断的大大小小的松树零乱的倒伏在山林里,蚕豆花、豌豆花正在路边热烈地吐着花蕊,红的、紫的杜鹃花在山间怒放,淡淡的兰草香不时扑鼻而来。
汉文轻车熟路,边开车边谈起他离开家乡,赴新疆,闯上海,到杭州,最终落脚广州的经历。我们的心情也随着起起伏伏,一路颠簸向前。
汉文所在的这个远离城市的小河山,是岳西县与潜山市两地交界处,山高岭大,二十年前,没有公路,没有桥梁,下雨下雪就无法出行,人们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。但有许多小河山人像汉文一样立志走出了大山,小河山成为他们人生的起点。汉文不时指着山间的小路,河里的水潭,路边的大树,回忆童年时砍柴、爬山、上学的情景,那艰难岁月里的一幕幕让我们感同身受。
好在汉文的脚印依然行走在故土。结婚后、假日里、春节至,他都要回到这个小山村,虽然母亲已不在这里居住,但父亲却长眠在这块土地上。他的思乡之情,常常让他回到小山村走一走、看一看。不同的是,山村破旧的砖瓦房都已翻建成一幢幢红灰相间的楼房,过去到县城曾经三四个小时的山路,现在只有半个多小时就可驱车到达。
山依然高耸、威严,山谷下的河水平静地流淌。当年的懵懂少年已成花甲老人,他的妻子跟随他从一口新疆话,变成了能说一口当地方言的安徽人。在这深山峡谷之间,他们不知多少次肩并肩跋山涉水。如果不是爱情的力量,我们难以想象,一个生长在草原的姑娘,怎么会远嫁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山村。当年,那手拿行李,怀抱婴儿,走下长途车后,在步行几个小时的山路上,汉文同学是如何让她心甘情愿跟随自己,一步一步走进这深山老林的。
现在汉文带着我们从小河山、穿过中河山、又到了大河山,他向我们说着这些地名相互间的关联。而我们看到的除了山,依然是山,串起这些地方的是车辆走过的新修的水泥路。 在路的尽头,我们下了车。一排破损的老屋已破旧不堪,唯有门楣上一块“毛尖山乡四河村马宗组11”的门牌依然清晰。两截蜂箱斜靠在墙上,一些大大小小的蜜蜂在蜂箱周边“嗡嗡”地飞进飞出。房子边上,两棵银杏树粗壮高大,像两个卫兵一左一右,树叶上闪着青幽的光。房子的对面一片竹林下,春笋正长,有的刚刚冒尖,有的有一米多高。同去的几位夫人,迫不及待地钻进竹林,挖起笋来。说是挖,其实很简单,有的只用一脚,有的弯腰随手一掰,便唾手可得。她们的笑声穿过竹林,在山谷里回荡着,惊得一些鸟儿窜上窜下。
山坡上,采茶的几位农民一边眺望着我们这些不速之客,一边手脚麻利的在茶树上采着茶。那些茶叶长在灌木丛里,零散分布在山上,被茶农们称为野茶。这样的茶叶在小河山这样的山上,随处可见,也是山里人增收的一个拳头产品。
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。小河山上的几个老年人在守着门前稀少的田地、山场,大多数年青人在城市打拚、奋斗。像汉文这样的山之骄子不只一二,他们成为小河山人教育孩子的动力和标杆,也是小河山人津津乐道的话题。尽管汉文同学不常住在这里,但这是他魂牵梦萦的家园。他依然支持山村的侄子,将房屋装修后,他时常回到这里的苦楮树下读书,在田间地头徜徉,与几位族人说说过去和未来,带一些山里特产,放进车里。今天,他走进菜地,亲手种下了几个马铃薯,接着,在屋边的空地上插上两棵香椿苗,他在树苗的根部反复踩了几脚。他说,要让这幼嫩的树根扎进泥土,才能经得起风风雨雨。
我注视着他,似乎看见他早把自己的根扎进了他脚下的这片土壤! “良时光景长虚掷,壮岁风情已暗销。忽忆同为校书日,每年同醉是今朝。同学们,现在我们去临河宴饮啦”汉文忙好了,立即催促我们上车。我们知道,这是去赴一场春天的盛宴,那一杯酒能让我们激情满怀,那一河水能把我们心照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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